2016年春节前,红星新闻记者走进了时任国足主帅佩兰的家对他进行了一场面对面的专访,几天后他就和中国足协和平解约;2019年春节后,红星新闻特约记者又专访了在亚洲杯之后刚刚卸任的里皮,这或许是一种时空上的巧合。两位国足外籍主帅先后都在接受我们的专访中谈到了留给中国足球的建言。
▲佩兰
那一年一个暖洋洋的冬日,佩兰来到北京住所楼下亲自接我上楼。他在北京的住所是京城老外最多也是最繁华的东直门地区,这家涉外公寓一个月租金就高达3.8万(佩兰自掏腰包8000元)。在他北京的住所里,几乎满眼都是中国元素的家具和摆件,中国古代皇帝朝服造型的落地灯、传统古典红木的椅子和柜子随处可见,他与妻子前往桂林旅行时照的照片挂满了整面墙。
和世界级名帅里皮相比,如今只能在法乙榜尾的南锡队打工的佩兰从第一次出现在我们眼前就让我们“反应不过来”,记得国足宣布请佩兰的时候,包括专业记者在内所做的第一件事都是马上上网搜索这个名字到底是何方神圣。对于佩兰,我们长期了解得太少,他本人也非常含蓄,不擅长表达。所以佩兰执教国足期间,他的翻译都比他有“星味”。
在临行前,佩兰把我邀请到他在北京的家中,他说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请媒体来家访。也许是出于某种心态,他急于表达自己最真实想法,对于下课、对于国足、对于中国足球。在他的办公桌前,他给国足的建言书手写了整整两页,虽然他等来的是一纸解约信。就在被告知下课的这段时间,他仍在家中伏案工作,亲笔手写他给国家队发展的建议书,这是他告别中国足球的一份礼物。当时佩兰甚至向我透露,他曾主动提出愿意担任中国足球的发展顾问,继续为中国足球贡献自己的力量。
▲里皮
佩兰写的建言书,前天里皮表示自己“可能收到了”,这份材料可能辗转于各级足球人士手中,究竟用了没有、用了多少,没人知道。里皮直言,自己不会写类似的建言书,“我相信我留下的‘遗产’所有人都知道。”他此前秘而不宣的,这次终于告诉了我们。那是一份长达60人的大名单,里面包括了中国足球现在19-21岁一批堪用的年轻球员,这里面的球员或许会在2022卡塔尔世预赛发挥自己的作用。里皮不是重用老将,他一直在为中国足球规划未来。而佩兰期待中的中国足球顾问的工作,里皮可能即将上任。
感谢我们的特约记者、效力于《米兰体育报》的里皮老友里卡利先生,我们在一年多时间内三次专访到这位世界级名帅。三次的专访分别是不同的背景,我们提出了当时最受中国足球圈关心的几个问题。第一次是2018年世界杯亚洲区预选赛12强赛被淘汰之后,里皮的遗憾之情溢于言表,“如果我能再早点过来,可能情况就不一样了……”而第二次专访是谈续约,在中国备受尊敬的里皮得意地表示自己倾向于继续执教国足,他正在国家队开启青春风暴,考察了多位U23新人。在里皮的规划中,他已经在为2022年世界杯储备人才;第三次则是他离开之后,青春风暴已再次重用老将结束,尽管此前已经决定亚洲杯之后离任,但是最后一场莫名其妙完败给伊朗的比赛让他出奇愤怒。
三种情绪,反映了里皮的三种心境。他从12强赛阴霾中起步,到6战3胜2平1负险些上演奇迹;从中国杯连续惨败,到亚洲杯创造近年国足最好成绩。亚洲前八的战绩将会让国足在今年9月开始的2022年卡塔尔世预赛中,能够有一个种子的排名,这份“遗产”非常之宝贵,也是里皮给继任者最好的礼物。
里皮离开中国那天,他在广州机场现场拒绝了所有媒体的采访,也拒绝了球迷会为其组织的送行。他的身边,只有助教马达洛尼相伴。不少媒体用“凄凉”来形容他的告别,但是谁都看得出来,中国足球并不想和他说再见。
这一次的专访,是亚洲杯之后里皮第一次开口,他表示只有当自己情绪平复之后才愿意开口说话。冷静下来的里皮,对于我们提出的少数几个最尖锐问题还是给予了回避或“不建议发表”,但在他可以发布的言辞之中,还是看得出他的愤怒和失望。
里皮走了,希丁克的征程又即将开始,这两位老人几乎就是过去20年中国足球最迷信、最朝思暮想的两个名字。里皮的结局,希丁克不可能没有看见。也许当中国足球终有一天恍然觉悟连里皮、希丁克都救不了自己,所有围绕着足改看起来轰轰烈烈,实则越来越违背发展规律的这场“热病”就到了快要好的时候。
红星新闻记者 胡敏娟
编辑 余孟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