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考生还认为自己提供的简历、个人陈述、成绩单等资料是申请海外高校的唯一评判的依据,那就错了。为了更多地了解自己未来的学生,去年,美国威斯康星大学斯托特分校的招生官员求助于一种鲜为人知但却已越来越普遍的做法——在学校网站上安装追踪软件。
《华盛顿邮报》10月15日的一篇调查报道指出,美国多所大学正在建立一个庞大的数据库,收集潜在学生的数据,包括扫描考试分数、邮政编码、高中成绩单、学术兴趣、网页浏览历史、种族背景和家庭收入,并在此基础上给学生打分,以帮助学校锁定最佳申请者。同时,这些信息也成了招生过程中对申请者重视程度的依据。
一个代码牵出全部个人信息
数字隐私公司Disconnect的首席技术官帕特里克·杰克逊代表《华盛顿邮报》对大学网站进行了检查后指出,每当一名学生访问大学网站时,就会获得一个cookie代码,这个代码会自动采集个人互联网协议地址,电脑和浏览器的类型,他们一天中的什么时间访问了网站,浏览了哪些网页等信息。
据报道,大学使用的跟踪软件能将cookie数据与访问者的真实身份进行匹配。图据《华盛顿邮报》
而学生每一次访问网站,代码就会获取更多关于他们的信息,比如他们对体育运动的兴趣,或者他们在经济支持相关页面上花费的时间。
据报道,cookie代码原本只能通过IP地址识别每个访问者,但大学使用的跟踪软件还能将cookie数据与访问者的真实身份进行匹配。其办法是,高校会向数千名有意向的学生发送广告电子邮件,邀请他们点击邮件内的超链接,了解某个特定话题的更多信息。当学生点击链接时,软件就能识别电子邮件地址与IP地址的关联,从而将学生的真实身份与学校的网页浏览历史快速对应起来。
随后,软件会向学校招生助理主任发送一条提示信息,其中包括该学生的姓名、联系方式以及她在网站上生活及活动等详细资料,比如“她是威斯康辛州小舒特市的一名高中毕业生”,“墨西哥裔”,“曾申请威斯康星大学斯托特分校。”
除了学生的个人信息,招生官还收到了关于这名学生的一条链接,上面列出了她在学校网站上浏览的全部27页内容,以及她花在每个页面上的时间。页面上的地图显示了学生的地理位置,以及一项估测她对就读该校的兴趣程度的“亲和力指数”。
美国至少有44所公立和私立大学正收集和分析有关潜在学生的数据。图为《华盛顿邮报》梳理的部分名单。
报道称,如今,美国大学正在使用这样的方式收集更多关于未来学生的数据,学校相关人员称,这是为了更好地预测哪些学生最有可能申请、接受录取通知和入学。美国至少有44所公立和私立大学正与咨询公司合作,收集和分析有关潜在学生的数据,通过跟踪潜在学生的网络活动或制定预测分数来衡量每个学生入学的可能性。
到底是招生还是“招商”?
《华盛顿邮报》指出,这种做法可能会给贫困学生的大学教育竖起一道隐形的屏障。虽然大学多年来一直使用数据来决定哪些地区和高中应该招收学生,但这类最新的工具,可以让招生人员通过学生个人资料迅速确定其家庭收入是否足以帮助学校实现收入目标。
报道称,这套模式深受那些财政状况窘境的高校追捧。美国教育保护协会创始人劳埃德·塞克表示,面对日益减少的资金来源和各高校日益激烈的生源竞争,资金紧张的大学正在尝试使用新的方法来识别和吸引那些付得起学费的学生。
一些美国高校收集到的潜在学生的数据。图据《华盛顿邮报》
塞克说,“招生主任越来越像一个负责创收的商人。他们越害怕生存,就越愿意接受新的策略。”
密西西比州立大学的招生人员也同样利用数据对潜在申请者进行筛选工作,以选出最适合该校学术项目,又不需要太多经济资助的学生。该校招生办副主任迪克森称,学校会利用社会经济数据进行筛选,以便从州外招收更多的高收入学生。
迪克森表示,首先,学校每年会从包括美国大学理事会在内的考试公司购买数千名高中生的数据。这些学生在参加SAT考试时,都通过勾选一个方框允许分享自己的数据。美国大学理事会的官网上显示,他们以每名学生47美分的价格出售这些数据。
紧接着,密西西比州立大学与其咨询公司Ruffalo Noel Levitz分享了名单,Ruffalo Noel Levitz会根据学校提供的信息,使用一种公式为每个学生打分。迪克森介绍道,外州学生的公式中,学生的专业选择占比最重(30%),该公式还将学生家庭与学校的距离(7.9%)、收入水平(7.2%)和消费者购买行为(6.8%)等纳入考量因素。
据《华盛顿邮报》报道,咨询公司也会向第三方数据公司购买从公共和私人数据库收集到的有关房产持有者、杂志订户和超市卡会员的消费者数据信息。
像许多公立大学一样,近年来,密西西比州大学也增加了州外的招生,因为这些学生需要支付更高的学费。联邦数据显示,2018年,该校42%的新生来自其他州,而十年前这一比例为26%。
迪克森说:“从实际的角度考虑,你会想知道人们是否有支付能力。”
为了更好服务申请学生?
学校的行为引发了许多人的批判。据《华盛顿邮报》报道,绝大多数大学并没有告知学生,学校正在收集他们的个人家庭信息。报道称,在已知的33所使用网络追踪软件的学校中,只有3所学校在网络隐私政策披露了追踪的目的。一些隐私专家表示,那些未披露全部如何与外部顾问公司共享数据的大学,可能违反了《家庭教育权利和隐私法》(FERPA)。
教育咨询公司Capture Higher Ed的发言人吉姆·戴维森表示,公司的确帮助学校向选择接收相关信息的学生提供信息。但他回应,学生可以通过直接联系学校选择不被软件追踪。
大学的招生官员则表示,跟踪软件帮助他们更好地为学生服务。当学校跟踪学生的网络行为发现,一名合格的学生对申请意愿强烈时,就可以投入更多的人力跟进。
“招生顾问每天可能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与潜在的学生联系,网络数据可以让他们知道哪些学生目前最积极,哪些学生可能从中获益最多,”科罗拉多州立大学普韦布洛分校负责招生的副校长克丽丝·霍利迪解释道。
红星新闻记者 王雅林 徐缓 编译报道
编辑 张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