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即将上岗的动车司机，在教室后面齐刷刷地站了一排，二三十岁的人，却像犯了错的小学生……这，是发生在王刚的动车司机培训课堂上的一幕。
王刚今年56岁，有37年的机务工作经验，自2009年开始，他就一直从事动车职教工作，教授安全规章、各型动车组的操作，还有各线风险防控等课程。
10年中，先后培养出近500名动车司机，学员们都称他为“王大爷”。“在课堂上，我就是大爷，必须听我的。”王刚笑言。
动车司机，如何通过他严苛的训练养成？我们走进成都机务段动车运用车间，走进王刚和他课堂。
▎“王大爷”咋练成？
上世纪80年代就开火车
“半路出家”学开动车
经过严格培训上岗的动车司机，成都机务段共有近500名，这近500名动车司机，都有一个共同的老师——成都动车运用车间职教副主任王刚，他被学员们称为“王大爷”。
王刚今年56岁，有37年的机务工作经验。他从1983年就开始开普速列车，而后从司机岗位转到火车司机职教岗位，成为了无数列车司机的老师。
后来成都为了开行成灌快铁，在2008年安排了一批司机前往当时有动车区段的铁路局学习，“加上我一共26个人，我们先去西南交通大学学习理论，然后去武汉司机培训中心学习。”十几年前的事，王刚依然记忆犹新，“当时成都还没有动车，没开过这个东西，本身就有点紧张。再加上我们都是开普速的，速度慢，有些山区铁路限速也就80多公里一小时，但是动车是250公里，后面还到了350公里，这种跨度是很大的。”
↑成都动车运用车间职教副主任王刚接受红星新闻采访
当时是武汉最热的时候，王刚和同事们每天不是在班里学习，就是在动车上跟车，“我们当时住在一起，每天晚上大家就对知识点，看看哪些没弄懂，第二天再去问。”王刚告诉记者，当时自己是带着“任务”去的，“我要去学习人家的经验，回来培训我们成都机务段自己的动车司机。”
2009年，学成归来的王刚开始从事动车职教工作，教授安全规章、各型动车组的操作，还有各线风险防控等课程。“当然，我也没有停止学习，基本上只要是有动车的机务段，我都去学习过，学习人家的操作经验和培训经验。因为动车是一个持续学习的过程，不能停下脚步。”
▎“王大爷”咋上课？
答错问题要罚站
“不是我严，是这份工作要求严”
“‘王大爷’这个称呼，可能带贬义。”对于自己的绰号，王刚开玩笑道，“因为我上课非常严厉，在课堂上，我就是大爷，必须听我的。动车司机有统一的操作流程，必须按照我教的标准进行操作，半点错不能出。”
对于王大爷的严厉，动车司机们深有体会。27岁的蒲龙是一名刚上任半年的动车司机，他告诉记者，在自己刚开始上王刚的课时，就见识到了这位“大爷”的厉害，“当时他抽查我们问题，我们答错了，结果10多个人全部被叫到教室后面罚站。”王刚想起这段经历，也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大家都是二三十岁的人了，最大的还有40多岁的，就像小学生一样在教室后面罚站。”
蒲龙坦言，他完全能够理解王大爷为何如此严厉，“王大爷说，我们身后是整车旅客的安全，他们年龄不同、职业不同，来自不同的地方，但是他们都把自己的安全交到我们司机的手上，我们是真的半点马虎不得。”
↑成都动车运用车间职教副主任王刚正在上课
“其实不是我要求严格，而是动车司机这份工作对他们要求严格。”说起自己的严厉，王刚说，这都是有原因的。“我曾经带着新学员去成都东站候车大厅，我说你们看大屏幕，从7点01分到59分，平均几分钟东站就要发一辆车走。如果调度安排你可以开车，结果因为你的业务素质不好，操作不标准，这趟车开不了，那后面的车也开不了。因为你一个人，整条线路上的车都会受影响。”
王刚补充道，“不仅是晚点影响整条线路的问题，还有，你手上是整车人的安全，如果因为你操作不标准出了什么问题，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培训的时候必须严格。”
课堂上的王大爷严厉，课堂外的王大爷却是亲切可亲。“我们喊他王大爷，其实是因为觉得他很朴实，就像我们身边的朋友，亦师亦友，所以才这样喊。”42岁的动车司机刘刚说，有些司机从普速列车转到动车，因为速度的变化，第一次摸车就比较紧张，这个时候王大爷都会亲自跟车，全线指导，“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其实关心我们得很。”
↑成都动车运用车间职教副主任王刚正在上课
▎“王大爷”来揭秘
层层考核淘汰率达30%
动车司机这样练成
春节将至，王刚培训的近500名司机也投入到春运的忙碌中。“我们要保证每一列动车组都正常开行，也要保证每一位乘坐我们动车组的乘客能够安全到抵达目的地。”王刚说，“春运旅客团圆的道路，有我们动车司机护航，一定让大家安全回家。”
那么，这些守护大家平安的动车司机，是如何练成的？“想要成为一名动车司机，必须先成为普速列车的司机。”王刚介绍，要在普速列车中担任两年司机职务后，才能参与动车司机的选拔，“随后还需要经历面试、理论知识的培训及考核、机务段考试、实操、国家考试……整个过程艰巨且漫长。”
王刚说，经过了所有的考核，才能拿到动车司机的驾驶证，“这个时候，再根据线路的情况安排上岗，比如成贵高铁开通，要安排司机，就必须要先让司机熟悉机型、线路情况以及一些应急状况的处理，然后才能安排司机上岗。”
↑成都动车运用车间职教副主任王刚正在上课
为啥考核如此严格？王刚说，动车上，无小事。“动车司机作为动车安全的最后一个把关人，司机的业务素质好坏，将直接影响动车的安全运行。”王刚告诉记者，所有的动车司机都必须熟悉各种机型的动车组，因为他们根据不同的排班及路段，会接触到不同的动车机型，“这也是为什么培训这么严格的原因之一，做个类比，普通人买辆私家车开就只开那一辆，但是我们有11种动车组，5种安全装备，每种机型都有不一样的地方，必须熟练且精准地进行操作。”
王刚说，也正是动车司机这个岗位要求严格，容错率低，所以淘汰率也很高，“在培训和考核阶段，淘汰率达到30%，同时我们还有退出机制，一些上岗了的动车司机，因为压力过大也会申请退出。”
王刚告诉记者，中国铁路成都局集团有限公司相比其他铁路局，有自身的难点。中国铁路成都局集团有限公司管辖内的高铁区段，一般都是山区，地形复杂，而且新开行的线路也多。无论是司机的操作难度，还是动车运行的安全风险，都比较大。“安全送达，正点到站，在乘坐动车的人看来，好像是很简单就能做到的一件事，其实背后是动车司机辛苦且精准的操作才能做到的。”
红星新闻记者 叶燕 彭惊 摄影记者 吕国应
编辑 陈怡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