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森·罗斯(Grayson Ross)刚从“公立常春藤”得克萨斯大学奥斯汀分校毕业。
原本,“胸怀抱负”的他计划以一种“值得纪念”的方式度过大学最后一个学期:穿过美国国会大厦的雕像厅,接听选民电话,以一名“杰出民主党参议员”的实习生身份,近距离观察立法过程……
▲美国国会大厦“国家雕像厅”。图据《纽约时报》
然而,新冠病毒大流行抹去了这一切。
事实上早在3月初,在国会山发现第一例新冠肺炎确诊病例当天,罗斯的实习生涯就结束了。第二周,他不得不从华盛顿返回得州。
而他的经历,远不是个例。
据美国《国会山》25日报道,眼下,联邦政府各行政部门、最高法院、智库和华盛顿其他组织,根本不打算在今年夏天如常招聘“白宫实习生”。尽管众议院和参议院办公室仍有可能在夏天雇佣实习生,但克服重重阻碍后仍需远程办公。
曾经的“美国最好的实习岗位”,在这个夏天悄无声息地被“砍”去了。
从“挤破头”到“没得挤”
相关部门拒提供实习岗位
在美国,实习是开启白领职业生涯的第一步,越是前途&钱途兼备的行业越是如此:相当一部分空缺职位由内部实习人员来填补。
而其中,没有任何报酬,甚至还需自掏腰包,但每年仍有大把人“挤破头”的,就是“大名鼎鼎”的“白宫实习生”了——不拘白宫,那些进入国会或其他联邦政府部门进行实习的应届或在读高校学子也在此列。
▲莫尼卡·莱文斯基(左)是最知名的“白宫实习生”之一。图据福克斯新闻
其实,美国的确有许多响当当的大人物,将“白宫实习生”作为自己涉足政坛、扬名立万的第一块基石,比如美国第一位黑人国务卿鲍威尔。他于1972年进入白宫实习,后来在自传中,他称这段经历为“自己事业的转折点”。
而另一方面,用美国政治媒体Politico的话说,成为白宫实习生,或许不失为一种最省力的“镀金”方式。
2018年,特朗普上任伊始,22岁的迪士尼女星卡洛琳·桑恩(Caroline Sunshine)成为白宫新闻团队一员,一时舆论哗然。尽管公众纷纷质疑她的能力,但白宫以一纸书面声明为其“背书”,称桑恩曾作为“白宫实习生”,在众院多数党领袖麦卡锡办公室实习,“从业经验丰富”。
▲资料图:卡洛琳·桑恩。图据TMZ
当然,想成为这种能接近美国总统、接近美国政治核心的实习生,少不了一番冗长繁琐的流程。
学业成绩、政治观点、写作能力、发展潜力,都是申请材料必不可少的考核维度,此外还必须顺利通过“忠诚调查”和随机毒品测试。而其中,如果想真正进入白宫实习,还需额外历经时长半年的层层申请、考核与面试——尽管按《华盛顿邮报》的说法,后者往往会给前任财长、前参联会副主席、前副总统和各党派捐赠者等等的孩子们“留出许多空位”。
但无论如何,每年暑假期间,会有2万到4万名实习生在华盛顿政府部门、政治游说、非盈利组织或公司的智库工作,积累经验,建立初步的从政人脉。
▲2018年,部分进入国会大厦实习的学生。图据Victory Institute
但今年的情况完全不同。
据《国会山》报道,作为参与华盛顿招募“白宫实习生”的数十家机构之一,为实习生和暂住地点提供配对服务的美国研究基金会(FAS),通常在每年暑期为约350名“脱颖而出”的学生服务,但截至目前,只有大约200名学生注册了他们的“在线实习项目”。
FAS项目主管约瑟夫·斯塔尔斯(Joseph Starrs)表示,美国国会和联邦机构“几乎完全放弃”了他们的暑期实习项目,FAS的报名人数因此陡降。
硬件瓶颈难以突破
美国会基本排除在线实习模式
全美高校与雇主联合会 (NACE) 本月的一项调查发现,截至目前,22%的美国雇主已经取消提供暑期实习机会,与此同时,越来越多的雇主转而实施在线实习——但是,国会办公室等政府行政机构在很大程度上并没有这种“退而求其次”的考量。
“国会山可能是我们迄今为止最大的挑战,”斯塔尔斯说,“目前没有任何一间办公室同意接收我们的在线实习生。不止如此,我们通常打交道的大多数联邦机构办公室也是如此。”
▲美国国会大厦。图据《华盛顿邮报》
斯塔尔斯介绍道,目前华盛顿提供的实习机会主要集中在非营利组织、媒体或其他私营机构。美国国家公共电台(NPR)和华盛顿邮报集团旗下的政治媒体Slate等,均已宣布取消今年的暑期实习项目。
华盛顿最大的智库之一——美国布鲁金斯学会正在主持一个远程实习项目,当被问及今年与去年相比所招收学生的数目变化时,《国会山》没有得到回应。
不过,一些国会下属的政治行动委员会,如国会拉美裔核心小组的BOLD PAC,仍然在提供远程实习机会。
按《华盛顿邮报》的说法,尽管市长穆里尔·鲍泽(Muriel Bowser)暗示华盛顿可能在本周五开始缓步重启,但是特区整体仍处于居家办公状态。
事实上就在本月,美国众议院管理委员会修改了其成员手册,允许实习生进行远程办公;另据参议院规则和行政委员会主席罗伊·布朗特(Roy Blunt)发言人的说法,参议院办公室可在国会大厦关闭期间遴选实习生参与远程工作。
▲原本,接听电话与回复邮件是实习生们的主要工作。图据Politico
但是,麻烦之处也在这里,一旦参众两院决定雇佣实习生(或任何新员工),他们必须克服一个老大难问题,即,向对方提供一台建有众议院或参议院电子邮件系统的政府办公用电脑——但是,绝大多数办公室并没有这些“额外”设备。
一些办公室想出的解决办法,是让实习生通过个人电子邮箱向政府部门的某个工作人员提交已完成的任务,但是转手再转手之下,工作效率又大打折扣。
正因为如此,一些办公室将的实习生人数从5到6名减至“最多两个”,而更多的办公室干脆不设实习生名额。
政府热线被“打爆”
国会办公室渴望实习生
“无数学生梦想来到华盛顿,进入国会山,”斯塔尔斯说,“但在大多数情况下,那些‘闪闪发光’的实习项目并不存在。”
——不要和媒体说话。保持良好的态度。回答问题时永远说“是”。
——你来这里并不是为了改变世界。
——请各位女士注意,别让我们不断提醒或暗示你们什么才是符合要求的正式着装。
以上皆出自美国前众议院议长约翰·博纳办公室的实习生行为准则。据《经济学人》报道,以博纳担任众议院议长时的办公室为例,一般情况下,实习生们主要负责的无非是接听电话、处理邮件、接待访客参观国会大厦等。
当然,各办公室还有自己的特定细则,比如博纳当时的实习生被要求,需要特别向来访者指出博纳与高中朋友的合照,“借此说明(他的)谦逊”。
▲2018年7月27日,“奥巴马医改法案”被否决当晚,一名参议院实习生将一摞比萨饼盒送入国会大厦。图据《经济学人》
而就算仅仅能承担这些工作,眼下,华盛顿各办公室也正“饥渴”地希求实习生的到来。
原因无他,还是因为疫情。
随着美国确诊人数在3月开始飙升,致电致函国会办公室的选民数量也一路激增,一些办公室每周接到的问询甚至超过7000个——而通常情况下,实习生是那些接听电话和回复信件的人。
而上两周,从华盛顿州爆发开来的大规模失业救济欺诈让事态再次升级,无数被冒用公民信息申请失业救济的民众愤怒致电该州政府与国会,用《华盛顿邮报》的说法,相关办公室甚至“不得不雇佣更多人来接听电话”。
一位众议院民主党议员助手表示: “关键时刻缺了实习生的助力,真的太难了。”
而这份痛苦也是双向的。斯塔尔斯说,因为突如其来的疫情错失实习机会,很多年轻人长久的精心准备就此付诸东流。
回到得州的格雷森·罗斯原本的实习项目涉及美国医疗政策,“当疫情开始时,我还以为这会是我的机会,但结果……令人沮丧。”他告诉《国会山》,“而现在,甚至可以说是悲哀的。如你所知,医疗政策是我一直的兴趣所在,我以为无论如何,我会找到合适的工作并发挥自己所长,或者成为应对新冠病毒的种种工作的一份子……”
“不幸的是,我所以为的,至今还没有发生。”罗斯说。
红星新闻综自国会山、Politico、华盛顿邮报、经济学人
编辑 李彬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