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新冠病毒在美国横行,备受关注的白宫疫情发布会上,一抹鲜亮的花色就开始实力抢镜——越来越多的美国人开始醉心于复刻她的丝巾打法,连《纽约邮报》都忍不住称她为“全美国人民的时尚偶像”。
如你所想,这就是白宫新冠疫情应对小组协调员黛博拉·伯克斯(Deborah Birx)。
▲眼下,“黛博拉·伯克斯的丝巾”已经成为美国热搜。图据ELLE
当然,更严谨的称谓,还应该再加一个“博士”——
作为白宫特别工作组的首发“领衔”医学专家之一,黛博拉原则上是与“美国抗疫队长”福奇并肩作战的重磅角色,然而,当#FireFauci(开除福奇)的词条几度在推特抢占高位时,黛博拉似乎还是且仅是那个时尚优雅的“丝巾女士”。
……再多一点,或许还是那个“表情亮了”的所谓“女助手”。
▲当地时间4月23日,特朗普发表“注射消毒剂杀死病毒”的言论时,黛博拉的表情一度成为推特热门。图据NBC新闻
不过,她或许远比人们想象得更“复杂”。
眼下,多家美国严肃媒体纷纷站出来表示:不要被老奶奶的风度和别致的围巾系列所愚弄,德博拉·伯克斯才是那个“白宫第一专家”——真正在特朗普面前掌握话语权的医学权威!
▲美媒称,黛博拉已经成为白宫最有话语权的医学权威。图据华盛顿邮报
CDC与白宫紧张关系加剧
“关键顾问”黛博拉浮出水面
据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报道,随着美国新冠病毒大流行进入第九周,白宫与美国主要公共卫生机构之间的紧张关系正在加剧。
在接受CNN采访时,无论是华盛顿的高级行政官员,还是亚特兰大的美国疾控中心(CDC)高级官员,都感觉到彼此之间“越发尖锐”的敌意和不信任感。
而其中最明显的表现是,白宫新冠疫情应对小组协调员黛博拉对CDC日益激烈的批评。在最近的会议上,她明确表示对该机构感到“极度失望”。
▲白宫特别工作组会议中的黛博拉(中)与CDC主任罗伯特·雷德菲尔德(右)。图据美联社
上周,CDC主任雷德菲尔德(Robert Redfield)被迫向政府官员道歉,因为CDC“重新开放美国”的指导方针草案被泄露给了媒体。但CNN比较后发现,这份长达68页的文件详细列出了各州、企业和个人如何安全“重启”的方法,比白宫自己制定的“路线图”要严格和细致得多。然而,这份草案最终被白宫“束之高阁”。
随后,CDC改为发布仅有6页的标示着“决策树”的最新指导图。两名CDC高级官员称,用一份6页的大纲取代他们花费“无数时间”精心撰写的方案,“只会让CDC内部对黛博拉越来越失望”。
不过,用CNN的说法,许多政府高层官员藉此意识到了黛博拉在白宫的影响力——尤其是在特朗普面前,“即使总统开始公开指责福奇博士,但他仍然完全支持黛博拉。”
▲白宫新闻通报会上的黛博拉与特朗普。图据西雅图时报
两名白宫助手告诉《今日美国》,尽管黛博拉和总统之间有一些意见分歧,但整体而言,特朗普尊重对方的学识,并愿意认真对待她的建议——“虽然特朗普基本上不愿被任何人纠正”。
一个值得注意的动向是,美媒称黛博拉还可能继续“深入”联邦政府,接替亚历克斯·阿扎尔(Alex Azar)担任美国卫生与公众服务部部长。
事实上,阿扎尔在白宫会何去何从一直备受猜测,据美媒报道,他曾在1月下旬警告特朗普有关新冠病毒的危险性,但被回应称是在危言耸听。
此外,尽管特朗普终止了与特别工作组的定期电视简报会,但黛博拉仍然“被允许”继续在电视上露面——比如,她接受了《福克斯周日新闻》的采访,并参加了本月的 CNN《全球市政厅》节目。白宫助手们告诉《今日美国》,特朗普认为黛博拉在电视节目中表现得很好,这对他来说是“一个重要指标”。
▲黛博拉在白宫接受电视采访。图据美联社
上周,风头正盛的新任白宫新闻秘书凯莉·麦克纳尼(Kayleigh McEnany)告诉媒体,黛博拉仍然是白宫特别工作组的“关键顾问”,她还透露,黛博拉“签署”了各州分三阶段重启经济的《再次开放美国》指南。
美国时政媒体Politico创始人另开山头的“黑马”媒体Axios评论称,黛博拉才是那个真正掌握着话语权的医学专家。
与福奇作风截然不同
曾为特朗普“注射消毒剂”言论辩护
某种程度上,这也是目前黛博拉与福奇的微妙差别。
▲等待出席例行发布会时的黛博拉与福奇。图据《华尔街日报》
上周,出席美国参议院“备受瞩目”的听证会时,福奇直言不讳地警告称,美国如果仓促重启经济,可能会造成疫情二次暴发,届时将面临更加严重的后果。
一位高级政府官员表示,在局势研究室的一次会议上,特朗普开玩笑说,福奇给人们带来希望的同时,也让人们感到压抑,他急于表达不同意见,但其中某些评论“本质上是政治性的”;而黛博拉不是“这样的人”。
然而在许多白宫官员们看来,情况正好相反:福奇谈到他的想法时,几乎没有任何政治考虑;但黛博拉往往能“战略性”地强调特朗普想听到的观点,并且还可以在任何特定问题上从多个角度发挥作用。
▲简报会上的黛博拉与福奇。多位白宫官员向各美媒爆料,两人的工作风格完全不同。图据CNN
两位白宫幕僚告诉《今日美国》,与面对福奇的“直率”时不同,特朗普之所以可以忍受黛博拉有不同意见,是因为她在各种会议和电视露面时,始终能保持“尊重”——向他表示敬意,并以让他感到舒服的方式向他做简报。
CNN也得到了类似的反馈,白宫官员在采访中表示,“她(黛博拉)很迷人,听他(特朗普)的话。她还找到了一种方法,在不让对方觉得自己被贬低的情况下,制止对方的糟糕想法——而不是像福奇和其他一些人那样。”这位官员还说,总统曾多次表示自己认为黛博拉是一个伟大的人,“显然,她说的他真的会听。”
▲美媒称,黛博拉是眼下美国最具辨识度的公众面孔之一。图据美联社
事实也似乎如此,比如,特朗普明确向顾问们表示,并不想给公共健康警告提供日常平台,以免阻碍经济重启。但是,当黛博拉持异议时——她选择私下反对乔治亚州第一阶段就重启水疗中心、美容院和纹身店,而特朗普还真的听进去了,公开改口称重启这些场所“为时过早。”
尽管“注射消毒剂对抗新冠病毒”的言论出炉时,黛博拉的表情和肢体语言一度成为推特热门,但其实,她此后还曾这样“善意”地解释特朗普这一举动:“当(总统先生)获得新信息时,就喜欢大声说出来,并试图进行对话——所以那番言论就是他正在进行的对话。我认为当时他也是刚刚看到那些信息……他还在消化那些信息。”
▲黛博拉为特朗普辩解称,“当他获得新信息时,就喜欢大声说出来,并试图进行对话。”截图自推特
当然,这样的黛博拉绝对不是什么“民间英雄”。事实上,她已经被大量左翼人士批为“马屁精”、“奸佞小人”。但多位美国政府官员告诉Axios,黛博拉娴熟的政治技巧令他们大吃一惊, 她比其他任何公共卫生官员都更擅长与特朗普交谈,一位白宫高级官员直言: “媒体显然倾心于福奇,但(黛博拉)伯克斯博士在白宫西翼的影响力显然要大得多。”
23岁拿到博士学位
一路学霸的顶级艾滋病专家
在过去的几个月中,黛博拉持续向公众通报美国的新冠检测进度,科普不同类型的口罩及其透过率,介绍可能的治疗方法和医院容纳量……她平静地详述了新冠肺炎对美国造成的痛苦和破坏——比如,它所造成的病亡数超过了越战和“9·11”恐袭的总和。
然而在这些“理性”的表象之下,摇荡着花式的“心血来潮”——这边还在介绍抗体测试技术,突然就插入了她的大量私人生活片段。比如,她曾抱怨由于社交疏离措施,自己无法治疗发高烧的10个月大的孙女。《今日美国》评论称,前一分钟还在向公众做保证,下一分钟就会转头责备违规去海滩玩耍的千禧一代,黛博拉就是这样“分裂”。
▲美媒评论称,黛博拉的发言经常很“分裂”。图据路透社
某种意义上,《华盛顿邮报》为她的这种“思维善变”做出了解释——现年64岁的黛博拉,早在16岁就高中毕业,20岁结婚并取得大学本科学位,23岁医学院毕业(拿到医学博士学位)后,不久就有了女儿——她的整个职业生涯都需要在工作和家庭间无缝切换。“1980年代,黛博拉的大女儿坐在实验室的地板上,玩着彩色的取样管,而黛博拉就在一旁培养艾滋病毒。”
是的,艾滋病毒。与福奇的“看家”专业一样,黛博拉也是美国艾滋病研究方面的顶级专家,但更具体的是,在黛博拉的早期职场中,福奇还曾是她的导师。
▲高中年鉴上的黛博拉。图据《费城询问报》
1985年,作为一名接受过军事训练的临床医生,黛博拉进入美国国防部,在马里兰州的沃尔特·里德国家军事医疗中心艾滋病研究中心工作,在接下来的25年里,她通过与国防部的合作,致力于帮助美国军方提升应对艾滋病毒和艾滋病的效率。
学霸本色一如当初那个23岁的医学博士。作为美国军事HIV研究计划(USMHRP)的负责人,黛博拉带领其科研团队完成了迄今最具影响力的HIV疫苗实验之一—著名的“唯一接近成功”的HIV疫苗临床试验RV144。
▲2005年,黛博拉从美国军事HIV研究计划(USMHRP)退役时发表演讲。图据Science Speaks
2014年4月,在美国疾控中心(CDC)艾滋病/HIV病毒司打拼9年后的黛博拉,迎来了她的高光时刻——出任美国全球卫生政策的特别代表和美国全球艾滋病事务协调员,这些闪亮的重磅头衔可以让她在外交界享有大使级别的地位。
今年年初,黛博拉再次被美国副总统彭斯引介入白宫,担任特别工作组协调员,曾经“业内声誉满满、业外不为人知”的顶级专家,就此频繁出现在公众视野中。
用黛博拉的经年工作伙伴、凯撒家族基金会全球健康和艾滋病政策主管詹·凯特斯(Jen Kates)的话说,“伯克斯博士在全球公共卫生界是一位知名人物,但现在的她每天都是美国公众关注的焦点。突然之间,所有人都认识了她,她不得不去努力适应这一点。”
公众耳里的私事,家人口中的上校
调色盘一般复杂的“个人色彩”
当然,就像她充满“个人色彩”的发言一样,在与艾滋病毒的大半生角力中,黛博拉也有自己的恐惧与挣扎。
她的前任、美国前全球艾滋病事务协调员埃里克·古斯比(Eric Goosby)回忆说,1980年代,作为“成熟”的医生,当时他们竭尽全力去挽救的病患“100%死于艾滋病毒”。他说,那是一个医生被死亡“压垮”的时期,“黛比(*黛博拉的昵称)就是其中之一”。
▲年轻时的黛博拉。图据ABC新闻
而就在这个时期,黛博拉还真的差一点与病毒“亲密接触”。
那是1983年的春天,当时的她正准备开启自己的职业生涯,当然,更早一步到来的是她的第一个女儿。在分娩过程中,黛博拉严重失血,以至于产科医生不得不选择为她输血。
根据家人的说法,“在那几周前,黛比曾读过一篇关于新兴疾病的报道,尽管当时的绝大部分人还不明所以,但她对输血的风险非常清楚。正因为如此,在意识彻底消失之前,黛比用尽全力大喊:不要让他们给我输血!”
“幸运的是”,她的丈夫当场就拒绝了输血,而这份“冥冥中的谨慎”真的救了她,“医院后来获悉,她本来要使用的那种血型的血液,被艾滋病毒污染了”。
▲担任美国全球艾滋病事务协调员的黛博拉。图据NBC新闻
而类似的“私人故事”,有时也别有一种打动人心的感染力。比如,在推行社交疏离政策时,黛博拉讲到了自己的祖母——当年那个名叫利亚的小女孩,是如何在1918年西班牙大流感期间在学校感染,又是如何毫无警觉地回了家,最终导致自己的母亲死于流感。“她从来没有忘记这一点。终其一生,她始终活在内疚之中。”
医生、科学家、特别代表、母亲、祖母、退伍军人、公共卫生专家……64岁的黛博拉拥有太多美好的称谓,但在家里,她经常被亲昵地称为“上校”。 虽然早在1985年她甫一进入美国国防部时,便被授予美国陆军上校军衔,但用家人的说法,这声“上校”,更多地是要表达对她的赞美:训练有素,专业,有条理。
或许,还有坚韧。2003年,时任总统乔治·W·布什设立“总统艾滋病紧急救助项目”(PEPFAR)时,已在非洲从事了近6年HIV疫苗研究的黛博拉马上从肯尼亚飞回美国,在当时国家艾滋病政策办公室所在的市政大楼外面等了近一个星期,以便与布什会面。
▲在肯尼亚研发艾滋疫苗期间,黛博拉与当地同行交流。图据国际艾滋病疫苗倡议协会官网
最终,她成功地向对方展示了一个180页的PPT,“我从始至终没有离开他的办公室,最终他被拖垮了,而我赢了,军队至此被批准成为PEPFAR的一部分。”
红星新闻综自CNN、今日美国、华盛顿邮报、Axios
编辑 李彬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