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日是工作日，让舒欣感到意外的是，当天到访成都柿子巷“纸在自然”纸艺植物展的人，并不比周末少。
纸艺植物展，展出的都是自然手作达人舒欣多年来制作的高山植物。开瓣豹子花、球果假沙晶兰、杜鹃、绿绒蒿……这些生长在高山上的植物，被舒欣用另一种足以乱真的方式“搬进”城市。
展出30多种高山植物纸艺花
柿子巷紧邻热闹非凡的宽窄巷子，却比游客如织的热门景点多了一份文艺的清冷。这里有咖啡店、陶艺馆、茶坊，也有办证中心、法律援助中心，生活和文艺在这里交织。
从6月26日开始到7月4日，舒欣的“纸在自然”纸艺植物展在柿子巷的花鸟虫鱼陶艺店展出，展品都是舒欣多年来亲手制作的仿真高原植物。
“太真实了。”每一个走进小小的展厅的人，都忍不住这样感叹。
▲不大的展厅。
开瓣豹子花、球果假沙晶兰、杜鹃、绿绒蒿、贝母、雪兔子、报春花、雪莲花……如果不是在墙上、在塑料透明箱子里看到，或许你真的会有置身于高原的错觉。
▲“长”在墙上的纸艺珙桐花。
这次，舒欣大约展出了30多种高山植物纸艺花，以及一些装饰用小花，意外地受到了好评，
来访的人群中，有本就是生活在高原上、能一朵一朵如数家珍地报出花名的中年男子，有高山植物爱好者，也有舒欣多年的忠实粉丝，甚至不乏本就是园林苗圃行业的从业者。
以另一种方式保护高山植物
舒欣是重庆人，出生、成长在云南，2003年从四川大学毕业后几年，又回到了成都，现在是一名文字工作者。留在成都的理由，除了生活舒适，“方便去川西”也是一个重要的因素。
2003年毕业后，舒欣迷恋上了川西的美景。当时条件受限，除了搭乘班车，在当地包车，要想看到雪山、海子、高原植物，甚至需要徒步很久。
舒欣说，当你在高原上，顶着高反，呼吸着稀薄的空气，往上爬得精疲力尽了，突然在那么一片荒凉的环境里，看到生长得无比明亮的植物，只剩下对植物强大生命力的感慨，这就是高山植物的魅力所在。
在舒欣微信公众号对“纸在自然”纸艺植物展的推荐语中，她这样写道：“后来我开始痴迷于高山植物，它们仿佛天生就遗传了崇山峻岭的天地灵气，它们的花朵空灵而高洁，好似来自天上的精灵，显示出一番凛冽出尘的独特气质。我想，只要你看过一眼，就再没有办法抵挡这些藏在深山里的花草的惊人魅力。我愿意穷尽一生，翻山越岭来赴这一场场花的盛宴。”
只是，随着交通的便捷，人们与高原的距离越来越近，高山植物面临的人为威胁也变多了。“总会有一部分人要去摘花。”
舒欣坦率地说，看到好看的高山植物，她也会有“据为己有”的想法，但正是知道高山植物生长不易，数年、数十年的生长，就为了短暂的绽放和繁殖，就不忍心去采摘。有时候，在高原偶遇采摘高山植物的人，她会说上两句，但“嘴不够厉害”，说了也不会听。
纸艺仿真花，也许是另一种“保护”高山植物的方式。舒欣说，许多人摘花就是为了拍照，拍完就扔了，或者带回低海拔地区，也无法种植成活。纸艺仿真花，也许可以是除了摄影、写真绘画外，另一种把高原花卉“带回家”的方式，而不是以剥夺植物生命的方式去表达喜爱。“能影响一个算一个。”
足以乱真 刺是一根一根贴上去的
从小就是手工爱好者的舒欣，刚开始制作的多是百合花、铃兰、玫瑰等常见花卉。2009年，舒欣尝试做了第一支绿绒蒿，“但真的太丑了。”舒欣说。
为什么现在的纸艺花漂亮得足以乱真？舒欣说，网络资源的发达，不仅有了更多渠道采购不同种类的纸张，国内外的纸艺技巧也很方便学习。
舒欣说，自己制作的纸艺高山植物，绝大多数都是自己亲眼看到过的。会尽量寻找和真实植物更接近的材质的纸张，家里已经囤了不下30种纸。有时候，从淘宝上买纸张，看到店家给的包装纸材质不同，她也要认真地问一问。
对于大家熟知的绿绒蒿，看到过实体花的人都觉得，花瓣很像纸张，所以舒欣会特意找带有自然褶皱的薄纸，力求更贴近真实。
展厅里的一束杜鹃花，最吸引大家的不是粉嫩的花朵，而是质地吻合于现实的叶子。连叶片上被虫蛀的孔洞，看上去也真实得很。
▲有虫洞的纸艺杜鹃花。
世界上没有两片叶子完全相同，舒欣的仿真花也是如此。舒欣会特意将不同的花枝做轻微的调整，或是弧度不同，或是状态不一。
高山植物，有着与低海拔地区植物不尽相同的植株特点，比如美丽绿绒蒿和多刺绿绒蒿，与红花绿绒蒿植株上是绒毛不同，有着明显的、大片的刺。要仿制这层“防护罩”，舒欣用合适的胶质，做成一根一根极为细小的刺，再一根一根粘贴到植株上，所以美丽绿绒蒿的制作工期，需要连续的大半个月时间。
▲纸艺美丽绿绒蒿。
▲纸艺多刺绿绒蒿。
舒欣说，有时候真的觉得做起来心里“发毛”，挺烦的，但做完之后的成就感，足以将烦躁一扫而光。
有意思的是，为了更好地拍摄以及展出效果，除了细微到花蕊、花药的细节都足以乱真，舒欣还会仿制植株生长环境，比如，海拔5000米以上的、青藏高原东南缘横断山脉特有的流石滩。
在《影响世界的中国植物》纪录片中，有这样一段描述：“它形成于千万年来强烈的寒冻风化，岩石不断崩裂成碎石，滑落、堆积在山脊上。但看起来一片荒凉的流石滩，却隐藏着生命的奇迹！”
生命奇迹的代表，其中就有水母雪兔子，“它一生只有一次开花的机会。为了积蓄开花的力量，它们在碎石下蛰伏长达数年。一旦开花，便进入了生命的倒计时。”
舒欣说，制作纸艺花时，需要好好分析花卉的结构，越深入、越详细，就越觉得大自然造物之手神奇，非人力可以表达。
在展厅，舒欣总爱用中国科学院昆明植物研究所2020年发表的关于“梭砂贝母”进化伪装色躲避人类滥采的案例做介绍，正常情况下，人们熟知的梭砂贝母是绿色，但在一些采挖频繁的区域，梭砂贝母有着和流石滩颜色一致的灰色，以和背景融为一体，把自己隐蔽起来。
▲纸艺梭砂贝母的两种颜色形态。
红星新闻记者 于遵素 摄影报道
编辑 彭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