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政策落地，在四川遂宁这个地级市，涉及学科类的中小教培机构必须要做出选择了：要么转型，要么退出……
“我们有一个群，都在讨论去与留的问题。”当地一家教培机构负责人张先生告诉红星新闻记者，已经有老板在群里发布门店转让信息，目前大家都处于“搁浅”状态，但显然有一部分已经无法游回大海。
8月10日，四川遂宁市教育和体育局发布公告，要求秋季班提前招生的培训机构，必须“无条件全额退费”。公告明确指出，9月1日起，遂宁市内各校外培训机构不得占用国家法定节假日、休息日及寒暑假期组织义务教育阶段学科类培训。若已收取学员费用，8月31日前无条件地全额退还学生家长。
“双减”政策落地，国内有地方或培训机构曝出“退费难”的现象，目前北京、广州等地陆续推出相应举措，积极引导并做好风险防控。四川省消委日前也专门作出回应，对培训机构退费问题进行解释并对消费者做了维权指导。红星新闻记者梳理发现，就四川各地来看，成都市教育局较遂宁更早印发通知，明确“无条件地全额退费”，但并未对退费时间做出明确限制，遂宁应该是走在前面。而从全国来看，做出明确退费时间限制的也并不多见，还有福建晋江要求学科类培训机构在暑期停办，退费须在8月15日前完成，截止时间比遂宁略早。
如今，遂宁发布这个“最严退费令”已过去一周。当地退费情况以及教培机构市场反应如何？红星新闻记者对此进行了实地走访。
业内把“9月1日起”的培训课程，称为秋季班。这个暑假里，张先生已经对政策和形势有所研判，他没有提前招收秋季班学员。受当地疫情防控影响，暑期班的课程进度也没跟上，他说到时候该退费就退费。
红星新闻记者走访的当地多家中小教培机构，也都表示没有开展秋季班招生。遂宁市教体局发布的“校外培训机构退费令”实行一周以来，遂宁市教体局、遂宁市消委会也证实，未接到家长关于退费受阻的投诉。
8月17日下午，遂宁当地一家教培机构没有上课，课桌整齐地摆放着。
稳步推进的“退费令”
大多教培机构还没开展秋季班招生
8月17日下午，遂宁市遂州中路的一家小型教培机构正在上课，坐在大厅休息的家长夏女士告诉红星新闻记者，暑期班“报两门送一门”，即将读四年级的儿子这个暑假补习了“语数外”。
“主要是暑假没人管，送这里来省事。”夏女士说这是儿子第一次上学科类的补习班，“以前都是学点兴趣类课程。”她自称不看重成绩，但表示儿子成绩中等，身边其他孩子都在补课，儿子自己也主动提出要补。
不过，夏女士没有报秋季班，培训机构也没有向她兜售，她也知道“以后不准补课了”。
“我们还没有开始招收秋季班，早有心理准备。”该培训机构股东向先生告诉红星新闻记者，按惯例，秋季班会在暑期启动招生，往往提前一两个月。发传单，做广告，给学员家长推广续课……
该培训机构守在一个大型小区旁边，外墙上的海报已经破损，很久没有更新。平常出入的大门紧锁，只能坐电梯上楼。向先生表示，要是以前，绝对是装修一新，现在一下子变得“灰头土脸”。
和向先生的教培机构一样，遂宁市万达广场金街三楼的多家教培机构一样“灰头土脸”。张先生的教培机构就在这里，他也表示没有招收秋季班，不存在退费的问题。但受疫情防控影响，暑期班的课程没有跟上，到时候可能会有退费。
遂宁市教体局的公告中强调：9月1日起，市内各校外培训机构不得占用国家法定节假日、休息日及寒暑假期组织义务教育阶段学科类培训（道德与法治、语文、历史、地理、数学、外语（英语、日语、俄语）、物理、化学、生物）。
遂宁市教体局政策法规科一位负责人告诉红星新闻记者，作为地方主管部门，一方面要坚决执行国家政策，另一方也要做好服务保障措施。发布“退费”公告，也是“稳步推进”，前期对辖内的教培机构有过调研。
“校外培训机构退费令”实行一周，遂宁市教体局、遂宁市消委会均向红星新闻记者证实，未接到家长关于退费受阻的投诉。
遂宁万达广场金街三楼，教培机构比较集中，但显得格外冷清。
实地走访教培机构
“已有老板发布门店转让信息”
“没有下一步了，可能就是退出。”万达广场金街三楼的一家教培机构经营者告诉红星新闻记者，“虽然还要再看看，但转型几无可能。”
这家教培机构从遂宁本地开始起步，从2008年至今已经发展到10多家分校，布局到成都、攀枝花等地。该机构经营者称，这是最艰难的时期，学校一直只做学科类培训，往艺术培训方向转没有经验，转型也需要更大的投资。
受疫情防控要求，遂宁的教培机构从8月初开始停课10多天，8月15日已经全面复课。但在万达广场金街三楼的多家教培机构依然大门紧闭，有些机构只安排了一名值班人员。
张先生在门店贴着自己的值班电话，他在电话中告诉红星新闻记者，自己2018年开始经营教培机构，主要针对学科类课程。他说自己只有一家门店，“船小好调头”，他“老老实实”经营，没扩张，没投资，备足流动资金，“熬个一两学期没问题”。
“我们有一个群，都在讨论去与留的问题。”张先生说，已经有老板在群里发布门店转让信息，目前大家都处于“搁浅”状态，但显然有一部分已经无法游回大海。
红星新闻记者了解到当地多家培训机构有了“退出的决定”，但有些机构的经营者又含糊其辞，或者干脆“不讨论这个事情”。
遂宁市教体局政策法规科一位负责人告诉红星新闻记者，从调研情况来看，有些教培机构正在积极谋求转型，但也确实有机构决定转行退出。
资料图
转型以及“熬下去”
业内人士：是一个瓶颈期，也是重新开始
大英县领峰文化艺术培训学校已经启动转型，该校以学科类培训为主，但也涉足艺术培训。该校经营者表示，学校积极配合国家政策，已经做出了发展的调整。
“这是一个瓶颈期，对于我们来说，也是重新开始。”该经营者表示，以后学校会专注发展美术、音乐、舞蹈等课程，虽然有一定的经验，但这一领域的市场竞争应该会变得更加激烈，“因为还有更多学科类教培机构在往这条路上赶。”
结合遂宁市教体局的公告，张先生解读出了政策里的“三限”，限价、限时、限课程。限价是不能高收费，限时是“不得占用国家法定节假日、休息日及寒暑假”，限课程，是“不得组织义务教育阶段学科类培训”。
他有些拿不准，以后是否可以在周一到周五下午或者晚上开课，但学校开展课后延时服务，留给他的时间也不多。他还是想熬下去，看看政策走向，“或许还有转机”。
对于那些大型教培机构，张先生颇有怨言，“他们已经不是搞教育，是搞资本运作。”
同为小教培机构的经营者，向先生也有类似的观点，他说最近两年，这些大培训机构带来恶性竞争，广告铺天盖地，大打价格战，“1元购课”、“免费体验”……最终把教育培训搞成了一种商业模式。
为了绕开目前的“三限”政策，向先生计划以后只招收高中阶段的学生，但目前他的机构绝大部分都是初中、小学阶段的学生，“将近200个学生，高中生只有10多个。”他也意识到招收高中阶段的学员所面临的困难，高中阶段学生假期少，平时也要上晚自习，“没有多少课外补习的空间”。
这些纯学科类的小型培训机构，往艺术培训方向转型的态度并不明朗，有经营者称，“市场的饼子就这么大，大家一哄而上，不是每个人都抢得到。”
红星新闻记者 杨灵 摄影报道
编辑 王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