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临诸多不确定性
据媒体报道,5月9日,法国总统马克龙在欧洲未来论坛闭幕式上发表讲话,提议建立“欧洲政治共同体”,目标是保持欧洲大陆稳定,包括英国、乌克兰在内的欧洲“民主国家”可以在这一共同体框架内寻找“政治合作的新空间”。
刚刚获得总统连任即推出欧洲治理的新理念,除了再次展示出马克龙的“欧洲标签”外,更值得关注的是其背后的国内政治逻辑与欧盟的现实困境。
从国内政治来看,马克龙目前面临的最大挑战是6月份的法国议会选举。由于国内政治分化,马克龙想要在第二任期内推行那些争议性的改革措施,就需要在议会选举中获得多数席位。此时,马克龙提出一个具有包容性的政治方案,无疑是想为竞选加分。
包容性与欧洲化是马克龙区别于极右的勒庞和极左的梅朗雄的标志性武器。马克龙提出具有包容性的欧洲政治框架,正是要让选民看到一种欧洲传统的回归,即政治宽容、尊重对手与寻求妥协。5月初,马克龙的“共和国前进党”改名为“复兴党”,其党团在欧洲议会的名字也直接称作“复兴欧洲党”,这一举动释放出复兴欧洲的多元化特质和包容性文化的强烈信号,有很强的“杀伤力”。
此外,马克龙提出建立“欧洲政治共同体”,还与以下几个原因相关:一是在此次俄乌冲突中,马克龙的穿梭外交给人留下了深刻印象,他致力于停战促和,维护欧洲利益,这成为了他在总统大选时的加分项,也放大了他在国际政治舞台上的作用,因此趁热打铁地提出一个折中解决乌克兰入欧问题的政治方案,或有利于延续这种影响力。二是马克龙的提议也符合他一贯的政治理念。他倾向于将法国定义为“欧洲的法国”,一方面他认为将主权部分融于欧洲能使法国做成一个单独国家做不到的事情;另一方面,利用欧洲提升法国的大国地位也是他的特有方式。
从欧洲层面来看,马克龙提出独立于欧盟的政治框架,与欧盟所处的现实困境有关。首先,乌克兰在短期内不可能加入欧盟。欧盟在程序上并没有开设加急流程的先例,候选国都必须满足“哥本哈根标准”(欧盟入盟标准)以及一系列政治经济条件。这个过程非常缓慢,因为它本来就是欧盟为了强化内部同质性,以便形成集体身份而设置的政策门槛,所以要想尽快接受乌克兰就需要另辟蹊径。
其次,欧洲的内部矛盾也需要一个新的解决方案。欧洲一体化作为欧亚大陆上的政治试验,其最大的特点就是用一种包容发展思路去解决内部整合问题,正如欧盟成立之初选择了以包容德国的方式解决欧洲安全与发展问题。其后,欧元区、申根区等机制的产生,也是基于解决欧盟不断扩张后越来越复杂的历史民族关系、共同决策机制以及认同问题。
但这一提议究竟能不能顺利实现,还面临着诸多不确定性。比如,欧洲集体决策机制的掣肘。欧洲内部在对俄制裁,尤其是天然气禁运问题上已存在明显分歧,按照现有的集体决策机制,在某些关键领域的变革需要投票一致通过,很多欧盟层面上的计划都将难以推动。为此,欧洲议会提出了修订某些欧盟条款的改革计划,但27个成员国中已有包括瑞典和丹麦在内的13个国家表示了反对。马克龙的政治建议能否得到各国的支持,还是一个“未知数”。
此外,这一政治主张能否得到德国的支持,也至关重要。5月9日,马克龙在结束了斯特拉斯堡的发言后随即赶往柏林,进行了他连任后的首站出访。德国新总理朔尔茨表示,马克龙的想法是“应对我们面临的巨大挑战的一个非常有趣的提议”,但德国究竟会在落实提议上发挥多大的作用,还不得而知。法德究竟如何相处,还将取决于朔尔茨的表现。
在乌克兰这一端,如同马克龙所言“乌克兰实现加入欧盟的愿望需要数年时间,因此短期内需要给予一些希望”,“短期内的希望”能解决问题吗?乌克兰和其他欧洲国家对此可能很难感到满意。
红星新闻特约评论员 周秋君(上海政法学院政府管理学院副教授)
编辑 汪垠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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