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星书评丨心手相应的自由书写——评庞惊涛《蜀书二十四品》

红星新闻 2022-12-12 14: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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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手相应的自由书写

评庞惊涛《蜀书二十四品》

◎王兆胜

《蜀书二十四品》以司空图的《二十四诗品》作牵引,专门评说关于蜀地的二十四部著作,让人眼前一亮。二者虽不是一一对应,但仿佛是抛出的丝线,作者用司空图钓起笔下的研究对象,既高屋建瓴,又有独特的审美感受,令读者一下子进入一个明澈通透的境界。像一个乐队,在指挥棒的引导下,发出完美和谐的音调;也像一首散文诗,首句就紧紧拨动了读者的心弦。

《蜀书二十四品》虽立足于蜀地一隅,但用的是广角镜头,给人以天高地迥、海阔天空之感。其中有长篇小说论,有散文随笔谈,有电影戏剧研究,有人物传记分析,有报告文学探究,有诗词歌赋评释,有人物访谈对话,体现为文学艺术的兼收并蓄;对于蜀地的描写也是丰富多彩,人物、事件、地域、山川、草木、形胜、气候、风俗等都有涉及,充分显示了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的独特世界;作者没停留在狭窄的空间,而是在古今中外的比较中,进行历史的动态梳理和阐述,给人以兼容贯通的气魄;虽主要是文学,但又不限于此,而是文史哲相通,又有社会学、文化学、生物学、心理学、美学、地理学等视角和研究方法,极得广博宏阔之势,兼具多学科和跨学科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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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思融会与钟毓性灵是本书的另一特长。在评茶人唐丽娟的《小日子茶》时,作者用的是“茶人与察人的能量场”,笔法是诗人情怀,却又以平淡出之,充满知人论世、品藻人物、得天地之道的智慧。在研究赵琨的影视文艺评论集《我见陈道明》中,他用了《从“我见”“主见”到“共见”“高见”》这样的概括,是思想、情感、灵性、智慧的融通创新,这是一般学院派研究很难达到的。因此,读《蜀书二十四品》,既能时时看到思想的火花爆开那一瞬,又有心灵情感的绽放,还有内在化的诗意盎然,更有智慧层面的会心之顷,就如同春日花开后芬芳大地的姿容给人的美好感受是一样的。

辩证思维在庞惊涛的笔下俯拾皆是,使《蜀书二十四品》充满中正和谐之美。在评析黄勇的《走马锦城西》一书时,作者写道:“作家将这些人民记录化在了他流水一般的文字里,但很多时候,我们常记住了藩王,而淡视了流水。”这是作者辩证地理解英雄与民众、高贵大人与平民百姓的注释。庞惊涛在阐释罗伟章的长篇小说《谁在敲门》中谈到“大姐夫”这一形象:“他既平易近人,也居高临下;既大度豪气,也锱铢必较;既粗枝大叶,也心思缜密;既能高屋建瓴,却也井底窥天。”可见,在对复杂人物的把握中,其评说是有辩证性作支撑的,不会偏于一端。

天马行空式的书论是需要基本功的,也建基于深入的研究和细致的思考,否则就如同沙滩建塔般难以长久。庞惊涛曾表示,文史哲汇通并不能做简单化理解,而需要先有文学、史学、哲学的专业底子,才能谈跨学科贯通;他还认为,评论研究要推己及人、重视细节、关注小人物,方能有大情怀和高境界。这在从方言角度研究周恺的长篇小说《苔》,将杜阳林的长篇小说《惊蛰》与高尔基的《在人间》进行细致比较,还有把萧子屈的长篇小说《王牌解码》与西方推理小说一一比照,以及细读龚学敏的《像李商隐那样写诗》,都可作如是观。

当下的文学艺术评论面临难以突破的瓶颈问题。或被资料与概念左右,多是别人的话,没有自己的话;或停留于知识的层面难以自拔,缺乏思想性;或脑大于心,甚至无心,导致生硬死气的文风盛行;或信马由缰,无所适从,放任自流,缺乏节制。从这个意义上说,庞惊涛的评说是我手写我口、我口说我心,是从知识到思想再到灵性和智慧的自由艺术表达,所以颇有感染力和艺术魅力。也可以说,读其文想见其为人,是一种精神享受。

当然,本书各章节也有不平衡的局限,整体感和系统性不足,特别是在如何推进文学艺术批评研究的本体建构方面还有较大的提升空间。这是我对今后的庞惊涛的期待与祝愿!

(作者系中国社会科学杂志社副总编辑、二级教授、博士生导师。本文有删节。)

编辑 李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