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于6月26日发表的学术分析文章指出，肾脏疾病已成为美国人主要的死亡原因之一，该国现有近10万人在等待肾脏移植。然而，即便是在肾脏器官资源稀缺的情况下，美国非裔捐赠者的肾脏器官也有可能被舍弃。
文章认为，美国器官移植系统长期以来存在着苛待非裔的情况，而这样的做法或进一步降低非裔群体对美国医疗保健系统的信任。
该篇文章的作者，美国维克弗斯特大学生物学、伦理学和健康科学研究教授安娜·S·伊尔蒂斯博士指出，美国的器官移植系统存在缺陷，这一缺陷将导致一些来自非裔的高质量肾源被浪费，继而引发一系列的伦理和现实问题。
换不到肾的非裔患者：
“种族系数”致肾功能情况被高估
患者被推迟列入移植名单
在美国，肾移植手术的先后顺序取决于患者的血型、医疗紧急程度，以及被列在移植名单上的时间长短等多种因素。2019年4月，非裔女性贾兹敏·埃文斯终于被列入了等待肾移植的患者名单上。
然而，当杰斐逊肾脏移植中心翻阅其过往的测试结果数据时，发现贾兹敏在2015年9月时就已经符合了肾移植条件。“当我读到告知通知时，我感到震惊且愤怒。”贾兹敏说。
▲非裔女性贾兹敏·埃文斯
文章指出，导致这一情况出现的，是美国此前带有种族色彩的评估人体肾脏情况的公式。据介绍，医学上通常使用“估测肾小球滤过率”（eGFR）来测试肾脏过滤血液中肌酐（一种主要由肌肉组织产生的代谢废物）的速度，继而评估人体肾功能。
在2021年美国国家肾脏基金会（National Kidney Foundation）和美国肾脏病学会（ASN）联合宣布要求在评估肾功能时剔除种族因素之前，美国在近20年的时间里，都在计算eGFR时加入了“种族系数”。而这一计算方法则来源于一项仅针对少数非裔患者的研究结果，以及一项关于非裔与其他人种之间肌酐水平差异的错误研究理论。
自1999年后，美国的实验室在计算eGFR值时都会列出两个报告结果——一个是针对非非裔的结果，另一个是针对非裔计算出的结果，后者的肾功能情况可能被高估16%。也就是说，此前美国广泛使用的eGFR测试都高估了非裔的肾脏功能，使其数据结果看起来更健康。如此一来，本应需要获得肾脏的非裔患者就不太可能获得新的肾脏。
2021年，由美国国家肾脏基金会和美国肾脏病学会联合组成的工作组要求相关机构在计算eGFR时，剔除种族因素。
“但马上又出现了一个问题，已经排在移植名单上的其他病人该怎么办？我们总不能就不管他们了。”一家医疗中心的肾脏委员会前主席玛莎称，在宣布计算eGFR时剔除种族因素之后，医院用了一年的时间来排查因被高估了肾脏功能而推迟获得肾脏移植的非裔病人。
被“嫌弃”的非裔捐献者：
“种族”成系统算法考量因素
肾脏质量评级被降低
美国器官移植系统使用肾脏捐赠者的基本信息指数对捐赠的肾脏进行评级，评级算法包括捐赠者的年龄、身高、体重、高血压史、糖尿病史，以及捐赠者的种族等。
一项发表于2002年的研究称，一些来自非裔捐献者的肾脏在移植之后可能比其他种族捐献者的肾脏更快停止工作。但安娜表示，仅凭这一项研究结果就拉低整个非裔捐赠者肾脏理论上的存活时间，使其捐献的肾脏更容易遭到丢弃。
“因为系统的算法会根据（非裔）捐赠者的种族，降低其肾脏质量的评级，这也意味着一些优质肾源可能因此被浪费。”安娜说。
▲一名正准备捐献肾脏的非裔
数据显示，在美国，非裔群体的确比白人群体更容易患肾衰竭。从人口比例上看，虽然非裔只占据美国总人口数的12%，但他们在肾衰竭患者中的占比高达35%。
美国梅奥诊所官网介绍称，非裔群体之所以更容易患肾衰竭，主要可能出于高血压和糖尿病患病率高以及遗传因素。前两者与饮食结构及整个群体的经济状况有着密切关系。
此外，据美国国家肾脏基金会介绍，载脂蛋白L1的编码基因APOL1突变与人体患肾衰竭的风险有关。从遗传学的角度来看，有着非洲血统的人更容易产生这种基因突变。
据悉，在过去的3000-10000年间，为对抗当地的一种可能致人昏睡的寄生虫，西非和中非地区的人类体内的APOL1基因出现了基因突变。这种基因突变虽然有助于预防寄生虫，但也增加了人体患肾疾病的风险。
数据显示，在美国，估计有13%的非裔存在两个APOL1基因突变，但并不是每一个存在两个APOL1基因突变的人都会患肾病。“科学家已经证明，种族属于社会结构，并不能反映人类基因多样性。”安娜说。
一些研究人员指出，为了让肾脏质量评估结果更公平，在评估肾脏质量时应完全不考虑种族因素。但安娜认为，这种做法也不现实，“当下应该在评级算法中用基因突变系数替换种族系数，这样或许能减少优质肾脏被浪费的情况。”
红星新闻记者 黎谨睿 综合中国日报网（高琳琳）
编辑 何先锋 责编 李彬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