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时代都拥有自己的英雄,不啻为一个民族精神血脉延续的象征。
由峨眉电影集团有限公司、福建电影制片厂有限公司、福州古厝集团有限公司、湖北长江电影集团有限责任公司、江西电影集团有限责任公司共同出品,华夏电影发行有限责任公司、成都影视硅谷集团有限公司联合出品,由中共四川省委宣传部、中共福建省委宣传部、中共湖北省委宣传部、中共江西省委宣传部、福建省体育局、四川传媒学院联合摄制的电影《你是我的英雄》讲述了民间志愿登山队展开生命救援的一系列感人故事。
作品通过有机的结构,松弛有度的节奏,塑造了一系列有性格、有特点的无名英雄形象,为当代英雄叙事的新向度探索了更为广阔的表现视域。
壹
首先,从电影的叙事结构来看,作品显然达到了圆融整一的特点。
由于作品讲述的故事具有天然的分散性特质,作品首先需要解决的问题即在于情节的有机连缀和整合。
作品对此问题的处理做到了既巧妙又不做作,故事在合情合理展开的过程中形成了内部交错和外部延伸的网络型结构,形神聚拢的表意形式较为自洽地通向了叙事的主旨和目的。
故事一开场的“悬崖”救援既展现了登山救援工作的特性,同时也通过“意外和巧合”形成的合力全面拉开了叙事的经纬布局。
女主人公陈佳葭因为护士工作失误,外出遇险被登山救援队救回生命。
这一事件不但从心理上而且从价值观上改变了陈对于生命的基本态度和看法。
因而,陈由被“被救助者”转变为“登山救援队成员”从情理上而言就显得极为自然。
从叙事结构层面来看,因为陈的加入,救援叙事网络也得到了名正言顺的舒展,叙事视点也因之获得了更多的支持。
在陈佳葭进入救援队之前,林云旺的故事只能单线条展开。
陈佳葭被救伊始,蒙太奇的对接就使得救援登山队的故事获得了更加具有黏合度的叙说功能。
陈佳葭从被施救者转而成为施救者的过程,使得整体叙事获得了多重被观照的可能性,一维叙事的单调和局限被有效克服。
从情感上说,陈佳葭的加入使得观众对于这一陌生的组织开始具有更高的认可和融入的可能。
由于陈佳葭的特殊身份,观众的观赏体验中就融合了诸如女性救援者、仇恨与爱情的对立统一、人生意外与转型等电影叙事中诸多可激活的思考点。
如此,一部电影的机械化操作就被灵动的情节设置所取代。
观众通过陈的视线看到的不仅是救援队的成形形态,同时也可推知他的过去形态以及未来形态。
由想象者向亲历者身份的转变,更能抓住观众的价值认同,从结构上也成功地实现了多元布点的可能。
陈佳葭的加入以及林云旺经济问题的解决,是促进故事讲述的第二条经纬线。
林云旺作为队长屡次在登山队中的表现,使得故事的讲述不断被夯实。
登山救援队内部不同人物各自的状态以及彼此之间的交流,也使得作品的讲述具有了更为有效的抓手。
贰
其次,作为一部刻画新时代英雄形象的电影,作品在叙事过程中没有简单停留于口号式的宣传,而是选择以更多笔墨使英雄回归日常生活,人物因之具有了更为生活化的可感气息以及真挚朴实的力量。
电影中的英雄人物形象总体呈现了丰富多元的特性。
他们共同的特性是不求回报地向生命致敬,为生命护航。
但仅于此,电影就容易进入趋同化人物塑造的雷区。
而融入日常生活的英雄人物一方面血肉丰满,另一方面又有效呈现了不同生活磨砺不同英雄的方式,人物的独特性也因之有力地浮现出来。
林云旺是过去的养殖场老板。
为了医治被误诊的姐姐,林在多种兼职工作和登山救援中穿梭。
电影通过旁观者的视角,侧面描绘并展示了其硬汉子的精神和品格。
尽管如此,林云旺个性中又不时显露出悦纳生活的“乐观”和“痞气”。
“痞气”中的市井味不但没有使英雄形象失色,反而在“不完满”的刻绘中增加了人物的多面性以及豁达潇洒的动人影像。
林云旺对于世俗生活的适应和包容,与其先前个体老板这一身份之间的暗合关系显然是不言而喻的。
陈佳葭和登山救援队的磨合过程被演绎得一波三折。
从最初的纯粹感恩到对于林云旺的质疑,再到由感恩走向的心理补偿,到最后在一次次救援当中的日益成熟,作品没有停留于外在地平面化叙事,而是通过回环曲折的表达,刻画出了人物不断转变的历程。
陈佳葭作为现代知识女性,自尊自信难免使其形成一道与外界对话的屏障。
尤其是作为误诊事件的肇事者,其精神上的压力和自责可想可知。
因而,陈佳葭的英雄形象就更多带有拘泥之意,而少随性之风。
如果说林云旺的个性中更多一份洒脱之气,那么陈佳葭的气质中则更多一份拘谨之意。二者的不同与碰撞,无形中建构了电影作品的隐性张力。
阳明礼由于错误判断被救援者情势被免去队长职务一事,在作品中起到了拐点的作用。
本来可能引起轩然大波的事件,作品却以蜻蜓点水的方式一笔划过。
由此,登山救援队成员的无功利性特征得到彰显,“生命第一”的思维理念也在无形之中被赋予了更为崇高的地位。
阳明礼的身上无疑存在着既对立又统一的情感:
一方面是为他者之生命舍生忘死的英雄气壮,一方面是在女儿疾病和大额医药费面前的无力和无助。
面对困难,阳明礼没有放弃登山救援队的工作,而是选择全力投入到打工赚钱的各种兼职当中。
所谓英雄,是一种韧性战斗精神的化身,其所融贯的伟岸与渺小产生了相互映衬的作用效果。
作为父亲、作为丈夫,他是当仁不让的家庭支柱;
作为登山救援队成员,他是任何时候都等待出发的英雄志愿者。
当生命表现为一种担当,英雄气概中就暗中涌动着血性的波浪。
作品在明暗对比的推进过程中,以一种平行式的结构展现了登山救援队不同英雄形象的特质。
作品并没有回避英雄所必须面向的真实生活的粗糙、平庸甚至繁难,而真正的英雄却具有足够超越平凡和不易的勇气和毅力。
叁
再次,作品在实现英雄叙事的过程中,对于节奏的把控体现了有起有落、高低起伏的特征。
为了回应并表现英雄主题,电影虽花费大量笔墨讲述生活事件,但将“救援”现场作为实现“英雄”叙事的核心始终是作品的着力点之所在。
“命运”攸关的“救援”叙事如何表现每一次事件的“独到性”则是考验电影叙事能力的关键之所在。
从观众的视角来看,剧烈的冲突、鲜明的节奏是实现良好观感的必要前提。
但一部电影多次直击救援现场,却能做到每一次叙事均有所区别,则显示了电影作为艺术性文本的表现力和用心。
开篇叙事中,陈佳葭一出场即陷入坠崖的僵局,“命悬一线”的急迫使电影瞬时达到高度紧张的状态。
对于生命的关切无形之中如一只有力的手推动着观众和影片进行了看不见的同构和心理互动。
这一颇具设计感的开头极为有效地抓住了观众的眼球,实现了叙事上的凝聚力。
马路救货车司机作为登山救援队的非“分内”工作,通过陈佳葭的视角使日常生活与危难情境形成对接,登山救援队成员的职业素养获得有力书写。
观众于此既遭遇了心灵冲击,又产生强烈的既视感以及对于登山救援队由衷地感佩。
陈佳葭解救欲自杀的牛大姐一段,更多使用的是铺陈和留白的手法。
铺陈表现为牛大姐在悬崖上一段长时间的思考。
这既留给了登山救援队宝贵的准备时间,也符合自杀者的心理机制。
而作为悬崖救人的重复性场景,这一幕叙事在切入点及节奏上均明显有别于林云旺山崖营救陈佳葭的开场镜头。
并且,电影之前对于“牛大姐”的一系列描述又作为留白有力佐证了事件发生的真实性。
由此亦可观出电影追求叙事“独到性”的尝试已经落实于前在文本之中。
电影的结构过程总体显现的是环环相扣的特性。
营救海上遇难者的过程,除了表现登山救援者的智慧,还通过最后二十分钟海水即将涨潮的预告,一度营造极为紧迫的场面。
不同之处在于,最后宝贵的二十分钟连接的是一群人的生命。
以上救援叙事均以大团圆的结局圆满完成任务。
此中之圆满固然从心理上满足了大众的期待,却在艺术的多层次性开掘上限制了探求及表现的可能。
因而,影片在最后一个环节即解救三个农民工的孩子的过程中,将叙事结局进行了转捩性描摹。
台风即将来临,林云旺在解救三个孩子后不幸被洪水冲走。
这一反“大团圆”结局的叙事无疑将整部作品的情感推向了最高潮,也在叙事风格上通过反转的方式营构了影片的多向追求。
总体来说,《你是我的英雄》通过日常生活的有效链接,凸显了新时代情境下一群普通人向生命致敬的故事。
通过富有张力的叙事结构的铺设、性格不一的英雄人物形象的塑造以及叙事节奏及视点的把控,整部作品不但展示了登山救援队的可爱可敬,更显示了电影在英雄叙事上的新探索和新动向。
略为不足的是,几处明显具有宣传性质旁白的出现,多多少少影响了作品作为艺术呈现方式的内在圆全性。
将电影还给故事本身,只要具有与观众心跳同频的节奏,就一定会是受观众喜爱的艺术作品。
据看电影杂志 文/熊玫 编辑 苏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