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处我国西南边陲的云南瑞丽三面与缅甸接壤，是中国珠宝玉石集散地最闪耀的一块“璞玉”。2月中旬，晚上8时左右，姐告玉城夜市已经灯火通明，一盏盏直播灯在淘宝直播间亮起，瑞丽这个边陲的“不夜城”正在回归。
“这块玉镯的水头很好，透光度很高，喜欢的宝宝们可以拍下。”重庆人周云祥作为玉石淘宝主播，时隔大半年后再次在瑞丽的玉城夜市“重新上岗”，他的手机移动支架上一口气挂上了四个手机，他一边做着直播，语速飞快，一边熟练地拿着手电。强烈的光束，可穿越毛料的表层，让买家看到玉肉的均匀度和的致密度，进而为讨价还价提供依据。
2018年，淘宝直播在瑞丽成立了翡翠直播基地。如今，玉石直播已经成为瑞丽市的重点产业之一。官方数据显示，目前大概有2～3万名翡翠直播行业从业者回到瑞丽，上万名主播在淘宝直播间火热复工。借助翡翠珠宝产业带的升温，整个城市也开始走向复苏。红星新闻记者来到瑞丽发现，在瑞丽最繁华的路段偶尔会出现堵车，租房开始火起来，就连配套的夜宵摊也回来了。
那个熟悉的瑞丽，正在加速回归。
记者现场直击：上万翡翠主播开启复工潮
1月8日，中缅边境城市瑞丽口岸全面恢复通关。回到瑞丽做直播，几乎成了大部分昔日瑞丽主播的不二选择。
在离瑞丽市南面4公里、拥有“天涯地角”之称的姐告，是中国第一个实行“境内关外”特殊管理模式的边贸特区。2018年搭乘淘宝直播的东风，姐告玉成直播基地成立，巅峰期月销售额达到5亿元左右，成为瑞丽翡翠直播行业一个现象级的事件。
“除了一个手机是主直播机外，另一个是缅甸曼德勒地区做直播，还有两个是查看后台数据和备用手机。”这是周云祥从事这个行业的第四个年头，他是市场里第一个“走播”。所谓“走播”，就是以行走的方式在市场里做直播。他坦言过去四年简直就像坐过山车，2019年做直播站到了风口上，最高一天成交额都有200多万元，但此后因为线下市场关闭不得不在家歇业。“中缅边境场景依然是直播销售的最大亮点，早上的流量会更大一点，所以趁着现在竞争没那么激烈赶紧上岗”。
姐告玉城直播基地内一位翡翠主播正在做直播
姐告玉城直播基地总经理司光洋回忆到，2018年淘宝直播的出现，改变了玉石交易的场景，主播在摊位、直播间直播，翡翠货主会将自己的商品带到摊位前。通过一阵激烈的议价后，远在千里以外的客户通过直播间下单购买。
他表示，玉城于12月9日恢复营业，其再次减免一年租金，以感恩各位商家“不离不弃”。加上淘宝给出的流量激励等政策，目前已经有五六成主播复工复产，大大超出了预期。特别是正月十五前后，有很多人从全国各地赶回瑞丽。
翡翠粉丝争相入淘 有头部主播“主战场”月销近千万
从事翡翠行业10多年、做淘宝直播5年的主播范晓铭，身着中式衣服，给顾客们专业地讲解玉石珠宝穿戴，做了一个月吸粉近6万，月销售额近千万元。不过看似风光的背后，也有不为人知的辛酸，每天工作时长超过10个小时，从选品就开始全面跟进，桌子上摆满了枇杷膏。
范晓铭从在2014年左右开始做翡翠生意。2018年她入淘宝直播做幕后运营到2022年亲自上阵做主播，一直扎根在瑞丽，去年整个公司迁到广东平洲，“我们最早就是依托于中缅边境的优势，到了平洲还是水土不服，现在就毫不犹豫迁回来了。”
在范晓铭看来，相比其他平台，淘宝客户更精准，客户质量更高、更懂货，而且成交率更高，退货率低。“淘宝有固定的消费人群，知道自己本身想买什么，而且对翡翠有一定认知，所以成交率也高。”作为首批回流的淘宝直播商家，她表示，“产品力、销售力、客源跟平台，在这里缺一不可。淘宝是永远不会放弃的主战场。”
范晓铭的经历背后是近2000人团队的大迁徒，也是瑞丽翡翠行业的一个缩影。在淘宝直播数字化手段的带动下，瑞丽翡翠聚集了从主播、助播、备货等庞大的产业链群体，范晓铭在内的众多头部主播重回瑞丽后，很多从业者也跟着回到了梦开始的地方。据统计，瑞丽珠宝从业者大约在30万人，“如今连下播后的夜宵也回来了，好一点的房源已经租赁得差不多了，证明曾经的瑞丽烟火气回归了。”
云南本地主播橘子在翡翠行业深耕了十多年，2018年的时候开始在其他平台做主播，积累了一些粉丝，现在粉丝大概三千多人。据她透露，相比疫情前，一个很大的趋势是线上购买翡翠的人群更多了，绝大部分都是25-35岁购买力比较强的女性，客单价差不多在七八千，复购率在30%以上，当然这一部分客群很多也是通过前期购买一些便宜的物件建立起了朋友间的信任。
“口口相传，商家带商家，现在每天都有批量的直播从业者在回流，在月底和三月初的时候将形成一个大大的回流峰值，预估十天后会有8万人回流。”瑞丽市工业和商务科技局副局长左云鹏指出，正是因为营商环境的包容，和翡翠行业标杆姐告玉城直播基地的优惠政策，以及淘宝平台的专业供应链和规范化服务，瑞丽回流非常明显。
瞄准顽疾补齐短板 多方共建重塑产业带
尽管直播玉石产业带发展迅猛，但翡翠玉石这类商品如何保真成为最大诟病，也是主播和消费者之间如何建立信任感最大的绊脚石。瑞丽珠宝玉石首饰行业协会秘书长邝山指出，瑞丽翡翠交易中，线上占八成左右，当地直播此前经历过野蛮生长阶段，也暴露出诸多问题，并且在短视频平台冒充瑞丽商家直播鱼龙混杂，假货问题凸显，如何维护产地正品口碑成为产业带商家面临的问题。
针对这一顽疾，2月15日，在当地政府的支持下，瑞丽翡翠产业带与淘宝直播签约共建“数字化档口”专项行动试点，推出系列政策吸引主播回归，并共同打造产地正品直播间，帮助全国产地直播生态完成规范化转型。
淘宝直播珠宝产业带小二竹树指出，淘宝现推出安心鉴服务，以姐告玉城平台为例，其在二楼就推出安心鉴品质中心。消费者在直播中下单后，统一由珠宝基地送权威机构质检，质检后珠宝基地入仓发货。“这样最大的好处是缩短消费链路，在消费者购买珠宝真假的问题上从根本上解决顾虑。”同时，会在淘宝直播间打上“源头优选”标签，投入专属百亿流量。针对产业带优质账号特开放现金激励政策，最高单账号可获得百万现金。淘宝小二和本地服务商也会为企业提供转型直播指导和培训。
红星新闻记者采访多位主播也证实，相比其他平台，淘宝上退货率是最低的，有些平台退货率高达90%，退货主要是冲动消费，还有直播和实地看到的色差等因素。
“珠宝对直播视觉要求较高，一个高清的直播间对直播间的停留和转化有重要影响，但是不少商家仅在直播器材的购买和直播设备的调试上就面临困难。”司光洋表示，为了解决这一问题，瑞丽服务商为商家提供共享高清直播间，让商家免费尝试，甚至商家完成指定销售额之后，直播设备赠送给商家。
据了解，全国翡翠珠宝产业带除了云南瑞丽之外，主要加工产地还有广东的揭阳、平洲、四会等地。瑞丽在戒面和手镯上更有优势，巧雕件更多一些，但广东地区在加工批量上更快。
瑞丽成为翡翠集散地、很多缅甸客商也在姐告销售翡翠
“这些年不管大小直播间在全国各地其实也很艰难，瑞丽营商环境很好，瑞丽主播可以刷人情面卡，先拿货源再卖货，还可以有15天的账期。但比如说广东这些制造业发达的地方，必须要先结款再卖货，卖不掉就要自己压着。”李月超表示，瑞丽距离全世界最好的玉石矿直线距离只有80公里，靠近缅甸，缅甸商人较多，瑞丽品质和价格都有一定优势，也形成了一个集散地，在直播要素的“人货场”场景上更具吸引力。“目前瑞丽都是一些作坊式、工作室形式的零散结构，规模较大的加工厂几乎没有，今年我们就是要把珠宝加工这个产业链的短板给搭建起来，但这也要看今后翡翠公盘开起来的效果。”
数字化协同珠宝传统产业 助所在城市完成新旧发展动能转换
“近三年来，消费偏好与消费习惯发生了很多结构性变化，线上消费得以快速崛起；另一方面社会注意力资源和心智资源的线上化迁移导致很多线下业态受到冲击，原有商业模式闭环被线上化数字化打乱等。”中央财经大学数字经济融合创新发展中心主任陈端表示，很多中小城市其实是高度依赖一些特色资源和少数支柱产业的，如何运用数字化工具帮助这些传统产业顺利向数字化、向新经济转型升级，帮助其所在城市顺利完成新旧发展动能的转换，是一个需要在实践中精准梳理自身的资源禀赋优势、把商业创新和政府公共服务创新深度融合的过程。
陈端认为，“直播电商是一种新兴业态，珠宝翡翠是非常特别的一个品类——客单价高、鉴别认知门槛高，又是典型的非标品和非高频、非刚需性消费品，线下面对面交易都存在很多消费者陷阱，这样一种品类要大规模线上化、数字化, 面对的挑战和问题是非常多元的，包括商品质检保真问题、买家信心和信任问题、商家信用和增信问题、售后服务保障等，很多问题的破解是超越单个商家的能力边界的。”她认为，淘宝直播启动“数字化档口”专项行动，政府、协会、电商平台、直播基地等多方深度协同，去共同破解瑞丽翡翠直播行业系统化痛点问题，然后打造一个新的产业赋能体系，增强商家创新信心与热情，加速中小企业复苏与提质升级，也助力地方把特色资源禀赋优势转化为特色产业集群优势，全国产业带打造中具有一定代表性。
红星新闻记者 胡沛 闫烜赫 发自云南瑞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