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不坐班的年轻人,都去哪儿了?

天府文化 2023-03-15 18:08

天府文化

有一种生活美学叫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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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打工人的科幻片吗?”

去年9月,那一大批脱离格子间和“996”、奔赴浙江山村的年轻人,过上了艳羡全网打工人的生活。

松弛地挣钱,让大多数还在通勤路上疲于奔命的年轻人认为是无法企及的目标,手握冰美式才是“早八让生活乏味”的最好宽慰。

布鲁诺·拉图尔曾在《我们从未现代过》说:

“现代社会精于切割,一切边界都锋利得像刀削过,一切边界又模糊得看不清楚。”

其实,那些渴望不坐班的年轻人无非是想寻找工作和生活明确的界限,是想摘下“社交面具”寻找“同类”,是为摆脱内卷找一个最优解。

那些不坐班的年轻人真的做到了吗?他们都去了哪儿了?

如今,浙江安吉,是白茶核心产区,也是数字游民社区。

“数字游民”,这在1997年由时任日立CEO的牧本次雄首次提出的概念,用来形容依靠互联网工具而摆脱了地域限制的工作者。据统计,全球有约3500万数字游民,聚集在巴厘岛、泰国清迈等地。

在2022年9月,一群年轻人不用坐班,他们聚集在浙建安吉社区。社区背靠茶园,一人一周仅需180元的六人间住宿条件朴实无华,过道就是行李寄存处。

这座社区叫“安吉数字游民公社Digital Nomad Anji”,社区居民一般叫它DNA。曾有自媒体博主去体验过社区生活,25元一晚的房价换来的是:蜷着腰爬到上铺和不断被手机振动吵醒的夜晚。

次日清晨,当暖阳照进房间、山羊在球场漫步,夜晚的不悦即刻被冲散。社区的房顶上立着“全世界有趣的人联合起来”的标语,几位数字游民晒着太阳、捧着电脑,在田边工作。

他们有人为了逃离15小时的高强度工作、逃离被房贷套牢的生活,也有人为了逃离“社交荒漠”和“得靠关系才能爬升的职业路径”。

但这种自由美好的生活氛围,在更多人看来不过是一次“浪漫主义”的幻想。甚至曾有网友评论数字游民不过是高学历、高工资的“三和大神”。

这个说法并不准确,数字游民没有在乡野躺平,他们只是为自己找了一个更加舒适自由的工作环境。格子间变为了旷野田园,“内卷”的压力变为了“同辈动力”,这是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愉悦。
在浙江安吉之外,珠海也是数字游民的聚集地,他们大多是一线城市的中产,在面对了72块钱一杯的拿铁后,选择去三四线城市生活。除了实现性价比更高的生活,也实现了户外自由。一线城市流行的露营、徒步、冲浪和骑行在珠海变得唾手可得。加之地理优势,散步去澳门、购物在香港、顺德找美食的多城生活也近在眼前。但对于大多数年轻人来说,埋头苦干、努力赚钱的疲于奔命才是常态。
其实,山野田园更像是止痛药,时效尚未可知。无论是浙江安吉,还是广州珠海,它们依旧乌托邦般舒适的“甲级写字楼飞地”。
对于大多数年轻人来说,家,是不坐班的第一选项。成本可控、充分自由,几乎隔绝不必要社交、享受独处。
一条YouTube上观看10万+的视频堪称居家办公“教科书级”视频。一位25岁程序员在纽约居家办公的生活记录是早上9点起床,自制早餐加半个小时的晨间运动后,快速进入工作态。即使居家,这个25岁的程序员也不会睡衣不离身,反而是着装根据场景切换。
从心理学上看,服饰是固定环境中,主体识别不同自我意识的关键标签。换言之,穿卫衣、瑜伽裤的我和穿衬衫的我,不是一个我。
当年轻人将格子间搬回家时,家便是一个自我对抗的堡垒,幻想在书桌前和被窝里,找寻一个自适的状态。精致、充实、健康。
但真正实施起来,拖延症就是挡在面前的高墙。而最真实具体的办公地点,可能是“卧室”。电脑摆在面前,即将delay的工作安排,让为了摆脱焦虑的居家办公更加焦虑。
一边熬夜加班,间歇性热血,一边倒头大睡到中午,弥补自己对身体和生活的亏欠。
从2020年开始,我们都经历过或长或短的居家办公时期。普遍感受就是,生活和工作粘连得更紧密了。刚刚吃完早饭,来不及收拾厨房、餐桌,就要把西服往睡衣上一套,坐在电脑前准备早会。一上午的时间过得飞快,正准备从忙碌的工作抽身,吃个午饭,才想起早上没洗的锅还丢在水池。一整天就在厨房、书桌之间来回打转。忙完工作、做完家务,一看时间,晚上十点。
原本以为“是谁来自山川湖海,却囿于昼夜,厨房与爱”的歌词唱的是历经山海之后甜蜜的忧愁,在家办公后才知道那是生活和工作的终极拉扯。而精致、充实、健康,最终很可能就是完全躺平。
美国诗人沃尔特·惠特曼曾写下:“做一个世界的水手,奔赴所有的港口”。
诗句中的美好总能具象成真实的生活。当城市年轻人涌向上下班的地铁,或用电脑居家办公时,有人已合上笔记本,坐在巴厘岛的海边,喝着新摘的椰子;也有人背上背包,已从丹麦到卢森堡。
2010年,一本名为《我,睡了,81个人的沙发》的游记曾让多少人蠢蠢欲动。一边“流浪”欧洲,一边办展摄影,收入多数情况是以物换物。身为沙发客的连美恩,不需要为住宿操心,和新房东的相处也是每天的“快乐源泉”,蹭吃蹭喝就是享受本土风味的起点。
对于一个摄影师来说,游历让她有了素材,生活走入了作品。
斯扬从法国高校毕业后,法语老师加自媒体博主的工作让他能开启环游世界的生活模式。由于时差的关系,他的上课时间多集中在晚上,白天的时间能尽情享受生活。
去年夏天,他去了一个西班牙的小岛,结识了一个资深数字游民。“我教他中文,他教我弹吉他。他会正儿八经地把这些技能当做交换的筹码,靠着这种生活模式去环游世界。”在小岛上的冲浪经历和趣闻,又能变成斯扬晚上的教学素材。
既然无法明确分割生活和工作,选择和解也能让人走出自我内耗。
对于有的人来说,看海是生活,也是工作。但对有的人来说,海浪声让烦心事变得更加聒噪,他们开始担忧不稳定的工作和微薄的收入。月亮也想要,六便士还嫌少,或许是世界的水手将走入的新围城。
我们永远会好奇,不坐班的年轻人到底去哪儿了?
去公园、茶馆,去山河湖海,总有新的地点让人眼前一亮。但目的地从不是年轻人想要的答案。
年轻人想要的很简单。无非是想把那杯“续命”的冰美式拉出自己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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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品人 | 达海

总策划 | 苑海辰

审策校 | 陈凌 王越

撰策稿 | 李柯薪

排策版 | 李柯薪

图策片 | 韩杰 米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