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 谭傢予
编辑 | 陈其飞
五代时期,后蜀皇帝孟昶命人在成都城种下许多芙蓉,那时他大概不会想到,在跨越千年的花开花谢之后,扎根泥土的芙蓉还有机会遨游天河。
2022年6月起,共有7个品种9000多粒芙蓉种子分批搭乘神舟十四、十五、十六号载人飞船进入太空。如今,已有4000多颗芙蓉种子完成“太空育种”之旅,在成都市植物园的科研苗圃里静静生长着。
一千多年前的成都人或许也曾在繁星点点的夜空下,伴着那一城的繁花似锦畅想着种种未知。当生产力与想象力随城市同步生长,那朵名为芙蓉的花似乎也在群体记忆的代际传递中,化作了一种对城市的认同感和归属感。
这就和我们一起,循着那一颗颗芙蓉种子的回家之路,在关于芙蓉的你或许并不知悉的故事中,感受花与城、物与人之间的更多联系。
延时摄影:芙蓉花开的过程 来源|成都市植物园
三代人拆盲盒
“芙蓉花种子表面有细小的绒毛,播种前要把绒毛磨掉,再通过特殊处理来提高发芽率。”在植物园的科研苗圃,园林工程师唐圣雯向我们讲述起芙蓉育种的细节,而此时我们身旁的芙蓉花丛其实还只是一片绿意盎然的灌木丛。
初秋,芙蓉花尚未立上枝头,带着绒毛的掌状大叶紧密地挨在一起,点点花苞分散在片片浓密的绿色里。一个月后,这片半年前播种下的“太空芙蓉”种子就将迎来绽放时刻,唐圣雯和同事们都很期待。
芙蓉果荚 摄|陈其飞
等待绽放的“太空芙蓉” 摄|陈其飞
植物育种本就像开盲盒一般,并非所有种子都能顺利地迈出发芽的第一步,而后的出苗与开花更有着许多变数。
“传统的杂交育种,要形成稳定的新品种往往需要经过很多代的繁育和筛选,而太空的强辐射、微重力、高真空等特殊环境能够直接刺激种子产生基因变异,大大缩短了育种周期。”唐圣雯解释道。
在苗圃中观察“太空芙蓉”植株的唐圣雯 摄|陈其飞
一场太空漫游能刺激产生基因变异、缩短育种周期,但同时也放大了育种本身的不确定性。会开多少朵花?是否产生新的表现型?新品种长啥样?在科研工作者们看来,这一切都是未知,或许是惊喜,但落空则是常态。
对成都市植物园21人的芙蓉科研团队来说,日常不仅是往返于苗圃与实验室之间的数据观测、记录、分析,还有满怀期待的漫长等待之后的周而复始。
一颗“太空芙蓉”种子的回家之路,从落地的那一刻开始,其实才算启程——培育、筛选、验证,并非每个环节都能如愿,而新品种的诞生更是需要以年为单位的持续投入与等待,以及,运气。
“太空芙蓉”苗 摄|陈其飞
“太空芙蓉”已经结出花苞 摄|陈其飞
从1983年植物园建园至今,成都市植物园芙蓉研究团队在三代人的努力下已经收集了国内213个、国外23个地理小种的芙蓉资源,目前芙蓉资源保有量为世界第一。这个团队已经自主培育了近40个芙蓉新品种。在所有芙蓉中最为人熟知的是“醉芙蓉”——能够在一日之内从白色变为粉红,再变为深红。
摄|陈其飞
“在太空芙蓉育种研究之外,我们还在对芙蓉的花色素成分进行研究。大多数花都通过花青素来控制花色,我们想弄清楚花青素作用于醉芙蓉的变色机制,也想了解是哪些基因调控了花色变化。”
唐圣雯和同事们想突破的技术瓶颈不止于此,“我们还在研究芙蓉植株的矮化,因为芙蓉生长速度特别快,今年3月的播种苗现在已经这么壮了。”唐圣雯指着一旁高过头顶的芙蓉说道,“如果能让植株变矮一点,就能更普遍地应用到家庭种植。”
成都市植物园种植的芙蓉 图源|成都市植物园
如今,芙蓉在成都的街头并不少见,但如果具体提及芙蓉的模样,许多成都人似乎还是很难在脑海里检索出清晰的影像,即使对一部分能认出芙蓉的人来说,面对如此大而密的绿叶、高而壮的枝干,也会觉得它看起来更像是“一棵开花的树”。
不过在科研努力之下,芙蓉花期已从过去的9-10月扩展为6-11月,甚至还可以提前到5月,在最长可达半年的赏花期里,许多新品种的大量推广让成都人得以有更多机会去感受蓉城之名的具体含义。
从一朵花到一座城
1983年,芙蓉花被正式确立为成都市市花,蓉城之名由此逐渐深入人心。但众所周知,成都与芙蓉结缘已久。
缘起之一是不少老成都人记忆里的传说“龟画芙蓉城”——两千多年前,张仪在成都修筑城墙时,因为对成都的地层与土质状况不熟悉,城墙屡垒屡塌,最后是在一只神龟的指引下,城墙才顺利筑起,并衍生出神龟的行迹像一朵芙蓉花的说法,由此“龟画芙蓉城”的典故便流传至今。
成都市植物园的芙蓉园里,关于“龟画芙蓉城”的介绍。
摄|陈其飞
更为人熟知的则是五代后蜀时期孟昶在成都城广种芙蓉的故事。至宋代时,古人也对芙蓉变色的现象有所记载,如宋祁的《益部方物略记》:“添色拒霜花,生彭汉蜀州。花常多叶,始开白色,明日稍红,又明日则若桃花然。”又如吴怿的《种艺必用》:“邛州有弄色木芙蓉,初日白,明日鹅黄,又明日浅红,又明日深红,比落微紫色。”
彼时,芙蓉有水芙蓉、木芙蓉等俗称之别,前者是荷花,后者便是生长于陆地的芙蓉花,因为花期能持续到霜降前后,芙蓉也有了拒霜花之名。
摄|陈其飞
事实上,不只是种植芙蓉,成都自古就是一座繁花似锦的城市,从杜甫的“东望少城花满烟,百花高楼更可怜”,到陆游的“二十里中香不断,青羊宫到浣花溪”,再到杨燮的“四十里城花作郭,芙蓉围绕几千株”,可以说古时成都就已经是一座公园城市,而也正因如此,这座花城才赋予了诗人们如此精彩的感知力与想象力。
成都市植物园里的芙蓉 摄|陈其飞
如今,芙蓉早已从一种具体的花演变成一个与成都这座城市深度关联的符号,无论是作为一朵花,还是跻身一座城的文化概念之列,透过“蓉城”二字所能感受到的不仅是人与自然和谐关系的延续,也是人与人、人与物在交往中,伴随共同的话语体系所形成的城市记忆与情感认同。
另一个事实是,成都二环高架下爬满爬山虎的桥墩已经火了好几年,以此联想过去情境,古人们望向那种满芙蓉的成都城墙时,或许也是相似的心境?
图源|视觉中国
草木之于城市,在一瞬的惊艳之后,是否总能在未来某个时刻,唤起人们关于城市的特殊情感和记忆呢?
芙蓉花开之后,银杏的黄叶又将飘回成都人的热搜,或许,我们可以带着这个问题走进那个落黄满地的金秋。而同样是在1983年,银杏与芙蓉分别被确定为成都市树与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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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品人 | 达海 总策划 | 严光辉
审校 | 陈其飞 谭傢予 排版设计 | 周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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